她斟酌一番,“是哦……”
“土地不荒,粮食渐丰,逢天灾人祸时,便能有足够储备。农桑乃是百姓之本,你瞧着田间的水车,辕犁之类的,这可都是殿……惦念着百姓的公子首提的奇思妙想,老头子我只是依着他的话,试着实现。”
提及王时,她忽然有些感慨。
“他自己都这般了,居然还想着旁人。”
鲁伯见她感怀,安慰道:“你是不是想起那日大火?你的身份终究不同,他救你……是他应尽之责。”
她哂笑一声:“哪有什么应尽之责?这世上,人人皆只能活一回,都是一样的重要。”
“可每个人心中,却都有想为之而活的那个。”他的目光含着些怀缅,却不留痕迹地赞了她的话,“为自己而活,为天下而活,都是一种活法,没什么好指摘和比较的,随心方得自在嘛。”
她听着,似有了悟。
趁他不在,她试图自鲁伯的口中多了解一些。
“王公子的腿疾……”
鲁伯一怔,眼神有些躲闪:“哦……天生的。”
回宫的时候,她心中装着万千思绪,却陡然觉得自己有些渺小。
她好像把自己困在过去里了。
上天让她重活一次,可不是为了看她作茧自缚。
她每每往那无名处去一趟,心境总是会平和许多,因晨起时答应了去替季珣磨墨,便往他暂住的寝殿而去——
自她那日说不想见他,他便把原先的寝殿让给了她,自己寻了处离她颇远的僻静院子。
她立在一旁,为他研磨朱砂,二人并无多余的话,仅有火烧烛芯落下的噼啪声。
他见那砚台中的朱砂越发地浓,她却没有停手之意,便知她又走了神。
“皇祖母的生辰礼你可备好了?”
“备好了。”她低低应道,“前些日子托人自南边寻了一株地涌金莲,她老人家素来吃斋念佛,宫中又养了许多名株,她定会喜欢。我还跟着拂云学编了佛穗,届时一同赠与她。”
太后娘娘从前便是这座宫中偏疼她的人,她自然也待她上心。
烛火下,她眼下晕着淡淡乌青,一看便知近日睡得不安,他的目光落至她的面容上,神色顿了一顿。
“你回去罢,也别太过劳累。”
“哦,好……”
她并未推辞,反倒如获大赦,拔腿便往外走。
“阿盈。”
她走到门前,刚迈出去一步,便听他唤住了她。
“孤能与你一同回去吗?”
她回头,迎上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