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把脏衣裳用皂角洗净,再烧一锅浆水放温,浸泡片刻,再捞出来,用清水漂净,晾干……”
她本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想学,谁料他当真按她所言,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地认真完成,不许她插手。
还从未有男子为她洗过衣裳。
她自幼接触的男子,都是身份尊贵的主儿,有无数下人伺候。
后来来到北境,发现纵然是普通人家的男子,亦是把家务事都堆给妻母去做,并认为老爷们做这样的事情是丢人,是晦气。
可如今,她是平民百姓,他是天子近臣。
他却在这一亩三分地之间,为她浆洗衣裳,还悉心晾晒得颇为平整。
叶持盈,你不能……你不能再陷进去了。
她站在衣架之前,上面已经晾好了她的衣物。
他见她眸色深深,满怀心事,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可他自己却明白,将她衣裳留在客栈,日后便又多了个寻她的由头。
“你住在何处?待衣裳干了,我给你送过去。”
窗外的雨声渐息,挂出霭霭红暮。
她未做回答。
他忙补救:“你是姑娘家,若你不愿透露,来客栈取也是行的。”
“不必了。”
她摇了摇头,自袖间掏出她的钱袋子,摸出一锭金子,塞入他手里。
“多谢公子今日解困,这锭金子权当是谢礼与买你衣裳的钱,你我今后……还是不见为好。”
说完,她在他的沉沉目光下,转身回了他的房间,抱着那个她视若珍宝的油纸包,落荒而逃。
直至再看不见她的身影时,他才收回目光,落在那锭金子上。
这是一锭十两金,足以买下若干件“王时”的衣衫。
若只是平民百姓,这一锭金子,便足够她活一辈子。
可他方才无意间瞥见,她的钱袋里不仅有金锭,更有金叶子与一沓银票。
看来她在此处的日子,不仅过得安稳,更是风生水起。
见她当真不会回来,宋池这才冒出头来。
“陛下,要臣追去看看娘娘究竟住在何处吗?”
他斟酌片刻。
“不必。”
他不能再私自窥探她的生活。
他要她真正接纳他后,亲口告诉他。
“那咱们何时启程啊?车马都已经备好了。”
他的事情已办完,明日便是原定回京的日子。
他将那锭金子翻转过来,看见底部刻的四个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