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旁从头到尾静立着的哑巴公主伸手拉了拉老皇帝宽大的袖子。
“啊.....啊啊。”
“你在说什么?”九承绍眯着眼低头询问道。
华服少女只是焦急地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番,惹得九承绍不禁微微扶额。
“唉,罢了,待到沐浴过洗髓灵液后就不会再如此般了。”
......建元城,左相府中。
“既然蔡大人已经知晓陛下的旨意,咱家就不便多扰,这便起驾回宫了。”红袍宦官笑呵呵地向着眼前的中年男人行了一礼,吩咐着一旁的小太监将满满一箱银子搬至马车之上。
中年男人同样笑呵呵地回了一礼道“秦公公出宫多有不便,在下便代家父谢过公公传旨了。”
“哪里哪里,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我的一些个人建议,不知....蔡驸马你可否传与国相大人?”
“哈哈,秦公公但说无妨。”
红袍太监的笑容逐渐收敛,眼睛微眯,轻声说道“蔡大人在见到陛下前,你们左相府最好把前些日子悄悄从百姓身上搜上来的祭品原封不动地以陛下的名义给放回去,趁着岁神大典陛下不在京城的时候大肆搜刮财帛,这可不是什么聪明人该干的事情,须知兔子不吃窝边草,蔡大人若是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将陛下卧榻之侧搞得乌烟瘴气,那就别怪陛下不念及君臣情谊,对左相府开刀了。”
说罢,秦公公看也不看身后面色略微苍白的蔡驸马,径直跨上马车随着仪仗队伍扬长而去.....
“他真是这么说的?”
“回岳父大人,小婿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夸大,陛下应当是知道了三叔公他们干的事情。”
左相府的正堂之上,一八字胡山羊须,面色憔悴的中年男人端坐其上,在听得身前人肯定的答案后本就还未痊愈的身子不禁颤了颤,面色也更加苍白了几分,双手险些扶不住向前栽倒。
身前的中年男人见状面色大惊,急忙上前搀扶着问道“岳父大人,岳父大人!你身子如何了,可要召来医师?”
“立......立刻备马,老夫要..进宫面圣。”
“岳父大人切莫心急,此事还有周旋的余地,更何况此事乃是三叔公他们一意孤行犯下的,与您何干?”
“就算是你三叔公所做也仍然离不开我左相府的名头!近日朝中多事,那侯老畜生不知已经参了本相多少本了,此时陛下亲自召见,万不可有半分耽搁。”
“那秦公公所说的......”
“给他们,都给他们!待本相回来后再整治你那三叔公。”
“小婿遵命!”中年男人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便开始急匆匆地吩咐起了一众仆从。
蔡合靠坐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仰头欣赏起正堂上方悬挂着的一幅大家手迹,这是前些时日那位三叔公特意留在左相府孝敬他的物件,算是手里至今为止最珍贵的一张画作了。
“唉.....可真是一幅佳作啊,罢了,徐老!”
随着蔡合一声令下,原本空空荡荡的屋子里陡然出现了一名身着青黑色道袍的老者。
“老爷,您找我?”
蔡合昂首闭眼,一双手细细摩挲着桌上的琉璃茶盏,沉吟片刻开口道“你明日一早便去将三叔一家子都给我拘入府内暗牢之中,记得做干净些。”
黑袍老者面无表情,如同活死人一般僵硬地点了点头,随后掐诀向着脚下的影子遁去。
“慢着!”蔡合幽幽地睁开了眼睛,一抹狠厉一闪而过。
“我改主意了,不要活口,一个不留地处理干净些,退下吧。”
正堂之上再次冷清了下来,权倾朝野的左相大人缓缓从椅子上站直了身子,随手挥出一道气劲搅碎了那幅画作。
“来人!本相要先沐浴更衣再去觐见陛下。”
木窗外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随着天色的逐渐阴沉,就连普通的百姓都知道,应当是快入夏了.....
出自大家之手的山石水木总是栩栩如生,崎岖的山崖,蜿蜒的水道,从松木草兔到屋舍鸡鸭,所有一切都由油墨制成,这是画里的世界,在一座寂静的小院中,两个与四周格格不如的身影相对而坐,一者为墨绳所缚,另一者则是悠哉地品味手中香茗。
“呜!.呜呜...”
薛顺平拼命地呜咽几声,一张脸已然跟苦瓜没什么两样,不过是睡一觉的功夫,怎的就让他撞进了这么个邪乎的地方。
“到时机了自然会放你出去,但不是现在。”同样是书生打扮的英俊男子轻抿了抿茶水,叹了口气说道。
语毕,也不看那黑脸书生一脸愤慨的样子,只是自顾自地掏出一卷竹简研读起来。
黑脸书生瞪了他一眼,身子反应得却是更加激烈了些,像条泥鳅一样不停地在椅子上挣扎起来。
而若不是这小子醒来后像个蚊子一样在英俊书生旁圣贤圣贤地直叫个不停,兴许这壶专为他热的好茶还能发挥些迎客的作用。
“唉,真是跟宋师一个脾性,所以说我才那么讨厌那些御史台的老棒子!”英俊书生嘟囔一声,念头微动间屏蔽了对面的一切声音,接着将目光投向了面前摊开的竹简之上。
面前的竹简渐渐浮现出了外界的景象,望着那团漂浮在所有人头顶的黑气,书生平静的面庞渐渐柔和了起来,但在扫视到那白骨道人的身影后眼神中的柔和便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冷冽的气息。
不经过同意就肆意对凡人出手的仙家吗,胆子挺肥的,就是不知道扛不扛得住大能的雷霆镇压。
“一群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