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愣了愣,被她这么一说,心中竟无端生出一股子惭愧:“对不住,是我妄想了。”
“我父虽为一方父母官,但家境也比不得京官殷实,更不喜穷奢极欲......”
李玉娴似还有后话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这话头已然牵引出了陆怀的兴趣。孩提时,她一直都很爱听故事,初中高中也对历史很有兴趣,只因那不得不应付的枯燥考试,让她对记忆知识点产生了抵触,很少深入研究。
而现在,就有一个‘古人’在眼前,自然很期待她的背景:“所以?”
结果人家摇了摇头,真不打算细说了。
“也是,我们初初相识,这些也不好与我这个外人说。”陆怀知道需要掌握分寸,于是按捺兴致,捧杯喝茶。
“你呢,家中只你一人?”
“是啊,家里只有我了,守着这个老宅,混吃等死。”陆怀并不避讳,家里几口人,田中几亩地,一句话轻轻松松全部脱出。
“嗯。”
咦?
就嗯吗?
还以为能交换到一些信息呢。
“你想问我什么就问,没关系,反正我没什么秘密的。”陆怀继续抛砖引玉。
然李玉娴仍是没话。
下午的她好像又跟上午的她不太一样了,两人围在了厨房里的八仙桌上,一盘花生一盘瓜子,一壶老茶几块豆干,暖和的屋内催生人倦意,又给人十足的安全感,陆怀以为,在这样的环境里能让李玉娴感到安心,结果却与之恰恰相反。
周遭的一切,在之前的几个时辰里尽被她熟悉,她似只满足于此,知道什么是自来水了、知道什么是煤气、见识过了抽水马桶、也玩过了打火机,她不再满腹疑惑了,也不用一直跟着陆怀到处游走。
真正安静下来的她,黯然寡言,如同迷失在暗巷里找不着家门的羔羊,心神不定。
“要不要带你去别处逛逛?楼上还有很多你知道的东西呢,我给你介绍介绍?”
尴尬的相对无言让陆怀同样也坐立不安,只得找个别的方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好让她心里好受些。
好在人家点头了,并未拒绝。
迈上楼梯,李玉娴就驻足在了一副画前。
陆怀觉得她对这个感兴趣,就停下来给她介绍:“这是挂画,我爷爷那辈就喜欢这些东西,不过好多收藏在以前都被人拿去烧了,这副是我后来去开封那边玩淘来的,不值钱。”
“理香、挂画、插花、点茶,雅事旨为享受其中的美与意蕴,倒与贵不贵重不大相关的,这画,很好的。”
这番话说得很有深度啊。
陆怀眸子一亮,再看李玉娴时,有了几分敬意:“我记得宋人偏爱风雅之事,你应是很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