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常生

世人修炼，凡俗者贪利，而寻自身强大之道。 进之者为名，于四处挑战高手，寻武道登峰之极。 然，极之者， 吆吆世间喝喝众生，其名所及之处，四顾静寂，无一嘤鸣， 煞是威风。 不过在我看来，尔等这些所谓的陆地神仙，甚至不如那逐利俗夫，他们虽是庸俗，但也坦荡，不像尔等一般为寻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法用尽下作的手段。 成仙？呵呵！ 在我看来不过是小人惧死罢了。 虽说我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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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正午，兮城城门百米外扬起一片烟尘，一匹快马顶着一面蓝旗向着城门方向疾驰而来。

城头的士兵发现了来人，立即靠上城垣探出脖子，眯眼想要看清来者何人。

快马转瞬已至半程，却见那面蓝旗飞扬，一个漆黑的“齐”字随风翻涌。

字笔锋苍劲，占据半幅旗面，眨眼便至近前。

“齐家的军旗！？”

士兵惊呼一声，连忙跑下了城门楼。

不一会，几个士兵又匆忙跑上楼来，领头的百夫长朝下看去，却见那旗兵已至城门下。

“齐家军新宝县大捷，收军归城，速开城门！”

声音洪亮，透着一股傲气。

待看清那蓝旗，百夫长连忙挥手，城下的士兵便一齐发力，打开了那厚重的城门。

不到半刻，门口等待的士兵便听得远处响起隆隆之声。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一队骑兵出现在视野之内，怕是有数千之众。

为首的之人一身亮银甲，左腰的剑套挂着两把长剑，脚踏一匹红鬃快马，迅步如飞，将身后一众甩出几丈开外，率先向着城门飞速接近。

直至数丈外，众人这才瞧见那为首之人的模样。

竟是一女子。

一位绝色女子！

此女虽结发束冠，男子打扮，五官却是精致绝伦。

朱唇皓齿，毫发千娇，肌肤胜雪，明艳不可方物。

尤是一对比男子稍细的剑眉，让这张明媚动人的脸再多出三分英气和飒爽。

只不过，这一身的绝色之姿容，城门口的众人却不敢多看上一眼，皆是纷纷低头，不敢与其对视。

只因那双如秋月清辉的明眸之下，并无温婉妩媚，而是发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仅是与其对视上一眼，便觉得手脚发寒，如坠冰窖。

女将军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守城的卫兵，待身后追来的骑兵靠近，这才对着一名副将道：

“五万步兵城外扎营，三千骑先随我入城！”

“是！”

副将领命，调转马头而去。

大军进城，一群追逐的顽皮孩童路过，抬眼一看，顿时吓得掉头就跑。

一边跑一边口中大惊叫：“女将军回来了！女将军回来了！”

稚嫩的童声传遍大街小巷，路人瞧见，顿时四下奔散，迅速的留出一条宽阔的街道。

不过与之相反的是，那些平日里人群消遣之处，如那茶楼酒肆，反而纷纷打开高处的窗户，探出脑袋观瞧热闹。

春风酒楼二层，窗户边坐着一老一少。

老者消瘦，但却身形高大，须发白眉，目中神采流转。

一旁的小娃儿约莫四五岁，圆脸大眼，梳着总角，模样极为可爱。

“那位姐姐是何人物？为何大家都如此惧怕她？”

趴在窗沿的小娃儿向下张望，疑惑的开口道。

对面的老者撇了一眼远处，却是轻捋胡须，微微笑道：“这位女将军如此年纪就有这般境界，的确有些资质。”

“她很厉害吗？”

小娃儿眼睛闪亮，扭头看向老者。

老者刚想答话，一名小二走了过来，“当啷”一声将一个装满馒头的盘子随意的扔到了桌上。

撇了一眼这两个穷鬼，他不屑地接话道：“当然厉害了！冰灵女将，潞安郡谁人不知！真是土包子！”

说着也不等二人反应，扭头便走。

二人似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不以为意。

此时，临桌的一个青衣男子却是接过了话茬：“听你们二位的口音是北边州郡的吧，都说北边多山野，若是化外之地，不知这位女将军的大名也情有可原。”

老者来了兴趣，他呵呵一笑，抱拳道：“我和小徒确是来自北方，此前一直隐居深山多年，近日方才下山，所以不知九州之事，还请公子指教。”

见老者态度恭敬，男子颇为受用。

“这位闻将军乃是齐家三支主力大军之一，素羽军的主将。可是齐家赫赫有名的人物！”

“虽为女子之身，战场之上却如鬼神，杀伐果绝，对敌无情。且极其善谋，用兵莫测无形，所谋若出，莫能与御。”

听此人如此吹嘘，小娃儿头一歪，吐了吐舌头，那模样明显是不信。

“你们可知汨江口珏城之役？”

小娃儿和老者同时摇了摇头。

男子一拍脑门：“倒是把你们刚下山这事忘了，罢了，我就给你们讲讲吧。”

青衣轻抿了一口茶，继续道：

“三年前，汨江口之役，齐秦两家合十五万兵攻珏城，闻将军率三万素羽军挺进珏城以南，可不知何故，约定的秦家军迟迟未到。

珏城守将凝元境高手孙自成持十万精兵据守，调周边五县兵力合八万兵绕至汨江口北侧夹击，想以十八万兵力意图灭尽齐家军。

可闻将军不知用何法，竟带三万军横渡汨江。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五县之兵与出城夹击的珏城军遭遇后却互为残杀，随后三万齐军再渡汨江，击溃孙家军。最后剩下两万守军的珏城，副将孙业投降，珏城不攻自破。”

“此战近七倍兵力之差还有坚城之阻，孙家军死伤十余万，实乃惊世之战！”

看着老少二人目瞪口呆的模样，男子颇为满意。

似是带动了话题，周边好几桌的人纷纷出言。

“据说战后恰巧有行商路过交战的白虎涧，他们描述当时之景象：入目之处，尸骨成丘，血流漂杵如人间炼狱，随行之人皆惊破肝胆，四野皆寒。却看远方一处尸丘之上，女将军浑身浴血，不见肤发之净处，目中杀气凛凛，如地狱鬼神！”

小娃儿闻言，放下啃着馒头，嘴巴张的老大。想到那个画面，他浑身打了个哆嗦，惹得周边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不错，也是因此战，闻玉儿名声大噪九州之境。其威势莫说在齐家，就算是在整个潞安郡，各家也是谈之色变，江湖冠以冰灵女将之名号。”

聊着聊着，有人却道：

“不过此战有太多不寻常之处，那秦家军为何迟迟未到？孙家军为何自相残杀？三万大军如何快速横渡汨江？还有那副将为何不出城驰援，明明还有两万精锐，据守珏城面对已经死伤过半的齐家军大有胜算。”

“这其中的深藏的谋略诡计也只有闻将军知晓，不然怎么说，其若为男子身，当入风云公子榜呢，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

……

兮城往南七十里，黑坳村，漆水庒。

庄子中庭大院的槐树下，一位少年斜靠在躺椅上，脸上盖着一本不知名的书册。

阳光透过树隙，在少年的发髻上留下斑斑点点，倒是一副午后得闲的暇豫光景。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虽身着长衫，却也遮不住身形的消瘦。

未被书册遮住的半张面孔，倒是能够猜到并非丑相。

只可惜嘴唇青白，各处肌肤皆无血色，任谁一看便知是个病秧子。

似是觉得不适，少年想要翻个身，脸上的书册却是顺势落到了地上，露出少年的另一半面孔。

俊秀非凡，似是画中公子，飘然出尘。

少年察觉，睁开双眼，却让这原本上好的模样散去半成俊逸，变成了半成的怪异。

一只灰白瞳孔如同一汪死水，视之让人通体发寒。

少年微微颤颤的撑起了身子，艰难的将书册捡了起来，细细地翻开一页。

书面上写着几行小字：

天罗玉，其源不可考。此玉能大增身之吸纳真元之能，在真元浓郁之地可至十倍。

不止如此，此玉有二能：其一，蓄积足矣以济圣境之真元之用者；

其二，能遏止本体天地真元之外泄。

少年放下书册，扫了一眼茶桌上一张巴掌大小，已经被摩挲到褶皱不堪的信笺自言自语道：“千河郡古家……”

然话音刚落，却见一个穿着蓝花裙，梳着小辫的娇俏小丫鬟，蹦跳着从对面的屋中走了出来。

手里还捏着一张与那茶桌上一般大小的笺书。

小丫鬟面露兴奋之色，边跑边冲少年喊道：

“少爷，少爷，新宝县大捷！太好了！太好了！”

见小丫鬟开心的模样，少年微微一笑，朝那小丫鬟招了招手。

“小婵，你过来！”

小丫鬟没多想，笑嘻嘻的来到少年身边。

刚想把纸条递给少年，不料却被少年一把抓到了身前。

一阵惊呼后，就见少年双手捏住小丫鬟圆嘟嘟的脸颊，故作严肃道：

“小婵啊，跟你说过多少次，做事要沉稳！你如此这般，如何能成大事？”

小丫鬟撅着嘴，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口齿不清的咕噜道：“我勿想所啊事啊，我史想跟蛇号爷（我不想做大事啊，我只想跟着少爷）嘿嘿嘿嘿”。

见丫环那可爱的模样，少年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小丫鬟的小脑袋轻敲了一下。

“罢了，今天便饶过你。”

丫环傻笑，忽的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惊呼一声：

“哎呀，遭了，药还在炉上！少爷，我去给你端药！”

一把将纸条塞入少年手中，少女又风风火火地往屋里跑。

少年苦笑，将纸条展匀，微微低头，看向了纸条上的内容。

片刻后，少年收回目光。

“十一年了啊，不知道家族之内，还有几个人能记得我齐源呢？”

用力的捏着信笺，齐源身躯微微地颤抖。

他抬头看向天空，心中思绪翻涌犹如骇浪，但那俊俏中透着诡异的面容却不露半分颜色。

“少爷，药来啦，只是太烫了，还不到喝的时候呢？”

小婵边对着药碗吹气，边踏着小步往茶桌跑。

齐源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药碗，伸手拿起一旁的勺子，缓缓将碗里的药汁搅得更为的浑浊。

他喃喃自语道：“不，时机刚刚好！”

小婵疑惑额挠了挠头，接着便立刻放弃了思考，笑嘻嘻蹲在茶桌旁，帮忙吹凉药汁。

……

转眼一日已过。

次日，漆水庒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一辆马车早已在门外停留多时。

尽管声音急促响亮，透着急躁与不耐烦，但庄子里的主仆二人却并不着急。

在小婵的服侍下有条不紊的穿戴完毕，齐源这才不紧不慢的来到门口。

他今日的打扮倒也算得上是锦衣华服，富贵子弟的模样。

只不过左眼之上却是绑着块黑色的琉璃眼罩，像极了江湖画本里的独眼刀客。

吱呀一声，还未见人，一声尖锐的喝骂声便从门外传进了齐源耳中。

“他娘的，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才开门？知道老子在外面等了多久吗？啊？”

齐源神色平静，并未答话，只是抬眼扫了一眼外面。

来的只一人，是个皮肤黝黑的糙汉子，约莫四十余岁，一口的黄牙，看服饰应是齐家下人。

远处一辆马车，箱架蓬辕老旧，倒是寒酸。

齐源正想说些什么，发现身后的小婵小脸通红。

她单手一叉腰，便指着那黑汉子大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与我家少爷如此说话！我家少爷是什么身份，你怎敢如此不敬。”

那黑汉子闻言，却忽的咧着一口黄牙大笑起来。

他斜着眼从上到下扫了一眼齐源，语气轻蔑道：

“我当然知道这位是什么身份，不就是齐家六公子么？

只可惜，是个连辈字都未赐下的弃子而已，别以为有机会回到齐家就能高人一等了，

说不定啊，哪天就又被送回这鸟不拉屎的乡下。哈哈”

“你……！”

小婵气急，抬起小拳头就要上前。

齐源连忙拉住了她，在她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疼的小丫头捂着小脑瓜连忙缩到齐源的身后。

齐源一摆衣袖，不见喜怒，淡淡对那黑汉子说道：“走吧！”

倒是有一番洒脱之气。

那黑汉子一怔，眼中的不屑更盛。

“果然是个废物！”

他口中毫不避讳的说着，然后懒洋洋的跳上了马车。

齐源牵着不停冲那黑汉瞪眼的小婵，亦是进入马车之内。

车轮颠簸，一路向南。